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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地狱之沉沦(13)

    2023年4月5日

    第十三章面具下的男人(1)。

    忍静静地坐在木桶里,让温热的水蔓延过全身的每一寸肌肤。

    是真的有些累了呢。

    那个新奴隶,还真是挺难缠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潜入水中,把头靠在膝盖上,在水中载沉载浮。

    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之一,宛如婴儿沉睡于母体,感受到水波的轻轻摇曳,慢慢地带走深入骨髓的疲倦……

    怎么会这样呢?十几年的调教师生涯让他深信童年被养父侵犯的经历绝对会造成羽严重的心理阴影,左思右想也觉得自己挑选羽的养父作突破口没有做错呀……

    突然经历丧母的伤痛,养父就是羽唯一的亲人,却被至亲背叛、伤害,这痛苦必定非常人所能忍受。

    从羽的自述来看,这的确是他长达十年的执念,为什么会在一朝之内看破?。

    得知自己被爱恨纠缠、身心备受折磨,而对方却完全不在乎你,生活得那么快乐,一般说来只会让人更加沮丧,被嫉妒和仇恨煎熬得几欲发狂,为什么羽竟会突然放手,不再痴迷?。

    真是个很奇怪的人呢……

    当然了,放过别人就等于放过自己,这句漂亮的话谁都会说,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忍还真没见过几个。

    经过了大悲大喜,被伤心的火细细烤过,才会知道能果断放手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佛家讲在人的眼、耳、鼻、舌、身、意这六识深处,还有第七识末那识,即人的自我意识,以及第八识阿赖耶识,即如来藏……

    如果说阿赖耶识是我们清净自在永恒常在的真如本性,那么末那识就代表着我们为世事所污的痴迷与执着,由此诞生出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等人生诸苦,如能看破,那已经接近涅磐了……

    传说,这纷纷扰扰的物质世界不过梵天的一个梦。

    一旦梵天清醒过来,这世界便将归于寂灭……

    传说,这无常变换的世事不过是因陀罗大神的一张网,一切有情众生都粘附在这张网上。

    可怜的人类便象坠入蛛网的昆虫,再怎样挣扎也无能为力,只能慢慢地看着生命渐渐枯萎。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无非缘起缘灭。

    这层层无尽的因陀罗网便是缘起,蕴含着世间的一切悲苦与寂寞……

    近乎死亡的窒息快感如闪电般掠过全身,忍猛地探出头,黑发扬起一串水珠。

    他精疲力尽地搭在木桶边缘,肩部以上浮出水面,慢慢地调匀呼吸,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微笑……

    不,他不认为羽有这样的智慧……

    看破?若真的能看破,这世间都会随着梵天的清醒而化为乌有……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不,更准确地说,究竟是什么人,能让羽摆脱过去,欣然放手?。

    吉野茂是羽的养父,是他十岁以前心目中的完美父亲,那么最大的可能是羽已经找到了他的真正父亲,才能代替吉野茂的地位……

    但忍并不认为浅见平一郎就是这个人。

    亲身父亲并不等于羽心中的真正父亲,这是两回事……

    「我也没有办法把浅见平一郎怎么样,甚至母亲重新活过来,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因为那是母亲爱的男人。」。

    「这财产我不偷不抢,别人送给我,我接受。」。

    从这些淡漠的表达来看,羽就算原谅了浅见平一郎,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和亲情。

    那么,是谁占据了吉野茂的位置,成为羽心中的父亲呢?。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即羽虽在亲情上留下了遗憾,却从其他人身上找到了新的寄托,才有勇气告别过去,专心去营建自己的幸福。

    种种迹象显示,这种可能性极大……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爱我?」

    说这句话时他那略带着悲哀的幸福表情真能看得人发狂……

    虽然调查资料显示出羽并没有情侣、亲人、和密友。

    在调教初期,忍也确实感觉到那具身体对情欲的陌生。

    但忍坚信,一定有这么个人存在,这就是羽的精神支柱,支持着他能够笑对过往,也支持着他撑到现在。

    也许,他正盼着这个人来救他吧……

    忍冷冷地笑了。

    如果是这样,他迟早会意识到这想法有多天真。

    这世界,谁又会是谁的神?那么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找出这个人,帮羽打碎神像,帮他清醒一下……

    That「sall.。忍抹了一把脸,拖过旁边的移动茶几,在浴巾上拭干了手,随手在便笺上写下几个字:。真正的父亲?。新的精神寄托?。他凝视着这两行字,陷入了沉思……也许……两者兼有?。那也无所谓,只是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心力而已。占据了外部环境的绝对优势,他不觉得这会是问题……忍笑了笑,再度潜入水中……第十三章面具下的男人(2)。忍笑了笑,再度潜入水中……调教以来的过程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刚开始一切顺利,羽很倔强,但仍在状况内,意外发生在什么时候呢?应该是他一会儿。偶尔「一会儿」

    只有一次「、看起来明显矛

    2023年4月5日

    第十三章面具下的男人(1)。

    忍静静地坐在木桶里,让温热的水蔓延过全身的每一寸肌肤。

    是真的有些累了呢。

    那个新奴隶,还真是挺难缠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潜入水中,把头靠在膝盖上,在水中载沉载浮。

    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之一,宛如婴儿沉睡于母体,感受到水波的轻轻摇曳,慢慢地带走深入骨髓的疲倦……

    怎么会这样呢?十几年的调教师生涯让他深信童年被养父侵犯的经历绝对会造成羽严重的心理阴影,左思右想也觉得自己挑选羽的养父作突破口没有做错呀……

    突然经历丧母的伤痛,养父就是羽唯一的亲人,却被至亲背叛、伤害,这痛苦必定非常人所能忍受。

    从羽的自述来看,这的确是他长达十年的执念,为什么会在一朝之内看破?。

    得知自己被爱恨纠缠、身心备受折磨,而对方却完全不在乎你,生活得那么快乐,一般说来只会让人更加沮丧,被嫉妒和仇恨煎熬得几欲发狂,为什么羽竟会突然放手,不再痴迷?。

    真是个很奇怪的人呢……

    当然了,放过别人就等于放过自己,这句漂亮的话谁都会说,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忍还真没见过几个。

    经过了大悲大喜,被伤心的火细细烤过,才会知道能果断放手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佛家讲在人的眼、耳、鼻、舌、身、意这六识深处,还有第七识末那识,即人的自我意识,以及第八识阿赖耶识,即如来藏……

    如果说阿赖耶识是我们清净自在永恒常在的真如本性,那么末那识就代表着我们为世事所污的痴迷与执着,由此诞生出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等人生诸苦,如能看破,那已经接近涅磐了……

    传说,这纷纷扰扰的物质世界不过梵天的一个梦。

    一旦梵天清醒过来,这世界便将归于寂灭……

    传说,这无常变换的世事不过是因陀罗大神的一张网,一切有情众生都粘附在这张网上。

    可怜的人类便象坠入蛛网的昆虫,再怎样挣扎也无能为力,只能慢慢地看着生命渐渐枯萎。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无非缘起缘灭。

    这层层无尽的因陀罗网便是缘起,蕴含着世间的一切悲苦与寂寞……

    近乎死亡的窒息快感如闪电般掠过全身,忍猛地探出头,黑发扬起一串水珠。

    他精疲力尽地搭在木桶边缘,肩部以上浮出水面,慢慢地调匀呼吸,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微笑……

    不,他不认为羽有这样的智慧……

    看破?若真的能看破,这世间都会随着梵天的清醒而化为乌有……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不,更准确地说,究竟是什么人,能让羽摆脱过去,欣然放手?。

    吉野茂是羽的养父,是他十岁以前心目中的完美父亲,那么最大的可能是羽已经找到了他的真正父亲,才能代替吉野茂的地位……

    但忍并不认为浅见平一郎就是这个人。

    亲身父亲并不等于羽心中的真正父亲,这是两回事……

    「我也没有办法把浅见平一郎怎么样,甚至母亲重新活过来,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因为那是母亲爱的男人。」。

    「这财产我不偷不抢,别人送给我,我接受。」。

    从这些淡漠的表达来看,羽就算原谅了浅见平一郎,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和亲情。

    那么,是谁占据了吉野茂的位置,成为羽心中的父亲呢?。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即羽虽在亲情上留下了遗憾,却从其他人身上找到了新的寄托,才有勇气告别过去,专心去营建自己的幸福。

    种种迹象显示,这种可能性极大……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爱我?」

    说这句话时他那略带着悲哀的幸福表情真能看得人发狂……

    虽然调查资料显示出羽并没有情侣、亲人、和密友。

    在调教初期,忍也确实感觉到那具身体对情欲的陌生。

    但忍坚信,一定有这么个人存在,这就是羽的精神支柱,支持着他能够笑对过往,也支持着他撑到现在。

    也许,他正盼着这个人来救他吧……

    忍冷冷地笑了。

    如果是这样,他迟早会意识到这想法有多天真。

    这世界,谁又会是谁的神?那么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找出这个人,帮羽打碎神像,帮他清醒一下……

    That「sall.。忍抹了一把脸,拖过旁边的移动茶几,在浴巾上拭干了手,随手在便笺上写下几个字:。真正的父亲?。新的精神寄托?。他凝视着这两行字,陷入了沉思……也许……两者兼有?。那也无所谓,只是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心力而已。占据了外部环境的绝对优势,他不觉得这会是问题……忍笑了笑,再度潜入水中……第十三章面具下的男人(2)。忍笑了笑,再度潜入水中……调教以来的过程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刚开始一切顺利,羽很倔强,但仍在状况内,意外发生在什么时候呢?应该是他一会儿。偶尔「一会儿」

    只有一次「、看起来明显矛盾的说法,把自己激怒了吧。催眠之后才发现,原来他说的都是实话,是指养父偶尔强暴他,但叫他」

    贱货。

    只有一次……

    但自己的错误也许在那之前就犯下了,看见他突然被揭破幼年往事呕出鲜血,自己也吓了一跳,让他休息了一天,怕他承受不了。

    毕竟原意只是想把他打破后重塑,并不想把他打碎变成疯子,医生可以接续好断骨错位生长,但再高明的医生都无法把一滩肉泥重塑为人……

    事实证明忍低估了他的底线,他的精神比自己想象的强韧得多。

    那口鲜血大概只是他为了强忍住情欲咬破舌尖喷射出来的吧,倒被自己误会了……

    同样的错误也发生在他被自己施以木马之刑后,也是让他在调教台上休息了一天一夜,给了他充分的时间缓解压力、思考对策。

    有些人就是这样,压力越大,反弹越大,只有连续毫不停歇的打击,不给予他思索的时间,才能彻底击溃他的意志……

    错误不只这一处。

    忍露出水面吸了口气,自己在催眠时太急于求成,对自己太有信心,以至于忽略了奴隶的心理变化,在问到羽下体鞭痕来历的时候逼迫太急,导致了他中途自醒……

    可是,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奇怪,承认了养父的性侵犯,却不承认性虐?。

    水珠沿着忍的胸膛向下滚落,略略有些发痒。

    忍瞑目沉思着,幽暗的灯光下,浴室里弥漫着如烟如雾般潮湿的水汽……

    偶尔……。

    只有一次……。

    下体的鞭痕……。

    你一定看错了……。

    他没有打我……。

    忍脑海中灵光忽现,他一直认为鞭打羽的是吉野茂,但羽死不承认,但如果羽说的是实话呢?。

    吉野茂原本是异性恋,可能惑于羽和母亲极为相似的吞貌而克制不住,可他从哪里学来的性虐手法呢?。

    因此执鞭的完全可能另有其人,羽并非不承认,而是自己的提示出了错,才导致了羽的自醒?。

    彷佛一滴新鲜的墨迹滴落在洁白的云纸上,鲜明而光润,忍精神一振,长久以来的疑虑一扫而空,不觉笑了起来……

    是啊,自己就是太自信,太依赖于过去的经验和主观直觉,才会认为羽是为了逃避养父将他视为禁脔的命运被逼出走,才会认为羽在自相矛盾的说谎,跳出习惯性思维,换个角度去看,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忍微笑,在便笺上写道: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经验和直觉……

    想了想又在下面加上一句:信任这个奴隶,他说的可能是实话……

    忍回想起他和羽打交道的一幕幕场景,毫无疑问这个年轻人有极强的道德感和羞耻心,虽然他掩饰得很好。

    口口声声说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是常态,但显然仍让他感觉痛苦,所以他才会说他过得不快乐。

    养父的背叛也让他难以忍受,只有当他把吉野视为陌生人时,才能真正释怀。

    这样看来,他倒是个待人宽厚、责己甚严的人呢,对于自己和自己亲爱敬重的人怀有那么一点点并不讨厌的道德洁癖……

    这样的人,说的话应该是可以相信的。

    细细想来,他至今还没有真正骗过自己。

    到底还年轻啊,即使知道必要,还是很难生活在谎言中……

    忍微笑着叹息着,看着便笺上那几行字。

    突然,他脸上的笑吞凝固了……

    ——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经验和直觉……

    ——信任这个奴隶,他说的可能是实话……

    任何一个调教师都知道,调教奴隶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打击奴隶的自信,让他失去对事物的掌控力,怀疑自我,否定自我,最终放弃自我,转而信任调教师,心甘情愿地化为调教师所代表的绝对力量的一部分。

    而他现在在做什么?。

    ——不要太相信自己……。

    ——信任这个奴隶……。

    忍双手抓住木桶的边缘,指节已因过于用力而发白。

    万籁俱静的深夜里,彷佛有小虫子啃噬树叶的沙沙声,这声音越来越大,一点一点地逼近,彷佛就在自己的血脉里灵魂里啃噬……

    不要太相信自己……。

    信任这个奴隶……。

    他只觉一阵晕眩,令他震惊的是他不仅这么想,而且真心实意地打算这么做。

    这个奴隶,竟然动摇了他对自己的信心,而且让他信任和安心!。

    他和他……。

    主人和奴隶……。

    调教师与受训者……。

    引导者与接受者……。

    究竟谁在调教谁?谁在破碎谁?。

    苍凉的夜空里,彷佛有谁在放声大笑。

    那宛如泼墨般的天之尽头,有种他从未意识到的、更深沉、也是更本质的东西,带着他所不了解的巨大的恐慌,缓慢、沉重、然而毫不停顿地向他步步逼近,没有谁能阻止,没有谁能挽回……

    杯里还有一点酒,殷红的液体,就像血……

    忍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看着大屏幕上那个被缚的人体……

    那是羽……

    双手照例被反铐在背后,用一个短链条连接在项圈上,迫使胸部向前突起。

    整个人像狗一样趴跪在地上,臀部被天花板上垂下的铁链拉扯,不得不高高抬起。

    他侧着头睡着,没有戴眼罩,面部正对着镜头,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他的脸……

    他的面吞苍白,苍白中隐泛玉青,青涩都已经褪去,眉间微颦,坚强中隐含脆弱,精致得彷佛玉凋。

    脖颈、双肩、臀部,线条历历,宛如名画。

    雪色的肉体,在黑暗中闪映着微弱的光,象这混沌荒谬的世间一闪即逝的希望……

    忍目不转睛地看着,仰首饮尽杯中酒,把酒杯往台上重重一顿,反手拔出了常年系在后腰的手枪,对准屏幕上羽的面庞连开三枪……

    三声枪响,羽的面庞开始裂开,接着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花四溅,昂贵的电子屏幕化为漆黑一片,子弹打裂的地方露出丑陋的电线和集成板……

    这一连串巨大的声响在深夜里听来尤为恐怖,过了一会儿,木户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叫道:」

    老板……「。他一呆,忍正坐在吧台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木户咽了口唾沫,困难地解释道:」

    我在监控室值班,突然看见……「。看着忍平静得让人恐惧的脸,木户顿了顿,聪明地决定转移话题:」

    呃,老板,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么?「。」

    没什么,手枪走火了。

    你打电话给浅见龙介先生,让他再送一个新的电子屏幕来。

    「忍淡淡地道……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一句:」

    对了,以后我想专心调教那个新奴隶,没什么要事的话,俱乐部的主要事务就交给杉下处理吧……

    他起身,拂了一下衣上的微尘,大步走了出去……

    第十三章面具下的男人(3)。

    夜雾凄迷。

    天地间彷佛有风,伸出手臂,可以清晰地感知五指间空气的流动……

    羽叹了口气。

    又是同样一个诡异的梦境,又是同样一个他急于逃避的幻象……

    黯淡的舞台,苍白的聚光灯,飞舞的皮鞭,有谁在哭泣?。

    鞭子如同灵蛇般跃动,跳跃的青铜面具在黑暗中浮沉,前额四菱形的武田家徽被奇异而阴郁的微光映照,闪动如鬼魅……

    那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蓦然欺身向前,整个身形从阴影中凸现,彷佛画中的妖魔突然脱离了纸卷,直直地逼近,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

    那样熟悉的眼神,是谁?是谁?。

    羽转身欲逃,却完全迈不动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男人向他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形遮挡住所有的光线……。

    羽流着冷汗从梦中惊醒,重重地喘着气,这个梦他不是第一次做,但这次却显得异常清晰。

    每一个细节都如此纤毫毕现,几乎像是真实发生的事件。

    就连挥鞭击中自己下体的疼痛,都强烈分明得宛如现实……

    这里有一道很清晰的鞭痕……

    他想起忍曾逼使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拨开体毛,那里确实有一条极淡极淡的白色痕迹……

    那……的的确确很象一道多年前留下的鞭痕……

    那么这到底是真实?是梦境?。

    如果是真实,为何他全然没有印象?。

    如果是梦境,为何确有鞭痕存在?。

    在这漆黑的夜里,他突然感觉很冷,很冷……

    那个布景拙劣的舞台,岂非正是他少年时就读的寄宿学校那间破败的礼堂?。

    樱之吹雪,岂非正是事故发生前,一家三口去东京观看的歌舞伎演出?那是他们一家享受的最后一次天伦之乐。

    剧中讲述兵败绝望的武田胜赖,发现妹妹松姬竟然企图投奔情郎,也就是自己的仇人织田信忠,于是把她缚在樱花树上,斥责她忘却家族大义所在,被情欲冲昏了头脑……

    羽还记得观看这一幕时父亲坐立不安的样子,他原本以为是名伶鹤川的表演太过传神,现在想来,大约是父亲借这一幕劝说母亲珍惜这个家吧?可惜,一切还是无可挽回地发生了……

    于是慈爱的父亲变成了冷酷的暴君,温馨的家变成了冰冷的寄宿学校,华丽的东京大舞台演变成了狭小昏暗的学校礼堂……。

    他的人生,从此彻底颠复……

    无数碎片在羽的脑海中掠过,孤独、绝望、被忽视的悲伤、被侵犯的痛苦……忍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话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尽管理智告诉自己一切已经过去,他也准备好了潇洒放手,重新开始,然而即使剜除腐肉,那种连皮带肉活生生撕扯下来的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

    所幸他性格坚韧卓绝,几番起伏,终可强压下去,笑着面对咄咄逼人的调教师……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只要还能微笑,就绝不能在外人面前哭泣,只因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义务为你拭去眼泪……

    何况他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冷酷的调教师,暴露出自身的软弱非但引不起任何同情和怜悯,反而会招致更猛烈的攻击和羞辱,直至被彻底击

    溃……

    基于同样的原因,他才能面对忍的激将,强忍住绝不吐露清孝的名字。

    直觉告诉他,调教师知道得越少,自己就会越安全。

    那些温暖与柔情,他拒绝与任何人分享,一如内心深处的伤痛,他也只会在寂静无人的深夜,独自一人轻轻舔舐……

    也许,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有经历过泪水的洗礼,人才能变得更加坚强。

    所以如果这噩梦真蕴含着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他宁可自己想起来,好过被调教师恶意揭破。

    就算最终能解开心结,也像没有施麻醉药直接做手术,那种血淋淋的滋味他实在不想尝试第二次……

    在幽暗的阴影和苍白的聚光灯之间跃动的青铜面具,面具下那彷佛极熟悉又象极陌生的眼神……。

    羽只觉头痛欲裂,好像头脑被人用利斧噼开,在那诡异的青铜面具下,似乎有种悲惨的命运正等待着他,只待他揭开,便会将他无情的吞噬……

    面具上武田家的割菱家徽在凄冷的光线下时隐时现,带着挑逗,也带着恐吓。

    他想揭开,可是又不敢,从未有过的软弱和矛盾攫住了他的心。

    也许,也许他不必那么急?。」

    是啊,你应该好好休息,不要把自己逼迫太甚。

    「有人在耳旁轻轻安慰着他,带着令人安心的奇特力量……」

    睡吧,不要担心。

    你还有拥有很多东西,你有清孝,还有我。

    「那声音在喃喃细语,低沉而又柔和,令他不自觉地阖上了眼睛……」

    是的,我应该好好睡一觉,有充足的精力和体力,才能撑下去。

    「他在心里说着,」

    谢谢你。

    你是山下老师么?「这其实是他早已肯定的事实,但不知为什么,就想从对方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那人似乎在轻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快睡吧,不要想那么多了。

    我是你的朋友,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人……

    这回答令他宽慰地一笑,听着自己平稳有力的心跳,他渐渐沉入了梦乡,并不知道几乎在同一时间,忍对着大屏幕上自己的影像连开了三枪……

    第十三章面具下的男人(4)。

    羽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嘴里叼着一根塑料狗骨头,头上戴了两个黑色的狗耳朵,皮质项圈上多了一个做工拙劣的铃铛,前胸乳头上夹了两个黑色绒毛的

    乳夹,乳夹中心的金属环上也各自挂了同一系列的铃铛,一看就是那种一元店里一套四个或六个狗铃铛的廉价品。

    分身被黑色的缎带缠绕束缚着,顶端打了个蝴蝶结,蝴蝶结的中心也系着一个铃铛,正好堵住尿道口。

    他四肢着地俯趴在镜前,忍给他后穴上好了药,小心地嵌入一个中号肛塞,露出体外的部分是个毛茸茸的狗尾巴……

    来了这么久,你虽然也习惯了一些犬类生活方式,却始终没有进入状态。

    狗对主人的忠诚和信任,你根本没学到半分。

    我们不得不从头开始,练习最基本的爬行……

    忍示意他以展示模式直跪,用一个细链系在两个乳夹的金属环上,将二者连接在一起。

    长长的牵引链顶端有个S形的搭扣,挂在分身根部的锁阳环上,与乳夹间的细链相连接,这样羽全身最敏感的三个点就被连接到了一起……

    忍近乎温柔地给他戴上了眼罩,拉起牵引链,敏感处传来的剧痛顿时让羽不能自持,就算嘴里还含着塑料骨头,也情不自禁地闷哼出声……

    对了,就是这样。

    你不需要思维,只需要把自己完全交给主人就行了。

    跟着主人引导的方向爬行,就再也不会痛。

    「。」

    我会牵引你爬过走廊,如果你能做到跟着主人亦步亦趋,就不会撞倒旁边的保龄球瓶,否则就会有惩罚,明白了么?「。羽忍痛点了点头,带动得一身铃铛叮当作响,他又是尴尬,又是难堪,脸腾地红了……」

    别忘了你现在是人形犬,得学习一些犬类的语言。

    「忍的声音里有着温和的警告,」

    要表示明白了,就摇两下尾巴;表示谢谢,摇三下;表示对不起,摇四下……

    羽沉默着,过度的屈辱让他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虽然再三告诉自己不必计较,可他到底是个22岁的年轻人,不是木头,又怎会没有感觉?。

    忍并不催促他,只是拉了拉牵引链,剧痛再次袭来,羽只觉乳头和分身快被撕扯开来,全身都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他本能地想咬住唇,却只能咬到无机质的假骨头,粗糙的表面和怪异的塑胶味令他几欲呕吐。

    他勉强忍住,慢慢地摇了摇臀部,按照忍的要求要了两下,听着全身铃铛发出下贱而淫靡的声响,一时真恨不得就此晕死过去,再也不要面对这样悲惨的现实……」

    好,开始了。

    忍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慢慢地走着。

    羽不得不跟上去,他其实希望自己真能做到亦步亦趋,什么也不思考,这样就不会痛,可是长期形成的习惯仍会不自禁地摸索前进。

    理智与本能的相互矛盾,让他爬行一步都如同在地狱中煎熬,一路只听到乒乒乓乓的木瓶倒地声和铃铛声,也不知道撞翻了多少。

    等到忍最终停下脚步,他的身体已如刚从水里捞出一般,全被汗水所浸透……

    眼罩被取下,忍的声音仍然淡漠得没有起伏:你自己看看你的成果。

    「。羽回头看着那道不足30米的走廊,一地都是横七竖八的保龄球瓶。他沉默着,摇了摇四下尾巴……」

    躺下。

    前胸。

    左右各五下。

    「忍简洁地命令道,取下了他口中的假骨头,也摘下了两个乳夹。两个乳头已经充血肿胀,因为刚才的撕扯和乳夹上的尖刺,根部似乎已有血珠沁出……鞭打不算用力,但饱受刺激的乳头已经疼痛不堪,羽一声不吭地强忍着,只有紧攥的拳头和不时抽搐的身体暴露出他的痛苦…….。」

    再来。

    忍再度给他戴上眼罩,拉紧了牵引链,这次只连接着他的分身,疼痛却丝毫未减。

    无可名状的剧痛和深深的屈辱,应和着极具羞辱性质的铃铛声,渗入他的心头。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狗,还是最卑贱的那种,忍话音里的冷漠和无动于衷让他感到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挣扎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他有尽量配合,他不能适应,他很疼痛,他忍受不了……这些在别人眼中都无足轻重,好像他只是个被训练的物件,只是个物化的东西……

    可想而知,这一次的结果并不比上次好多少,他无法做到忽略自身的感受,让大脑一片空白地就跟着忍亦步亦趋,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木瓶倒地声,忍取下了他的眼罩,淡淡地道:」

    看看你的成绩……

    深吸了一口气,羽缓缓抬头,整个人突然僵住。

    这不是刚才那个走廊,这是当然的,方向不对。

    这是一间屋子,四面窗帘低垂,光线极为幽暗。

    但让羽震惊的,是这屋子四面墙上,地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有各式各样惨白的能剧面具,有狰狞的中国傩戏面具,有西方万圣节的假面,还有古代铜质和铁质的盔甲复面,那瞪着他的眼部空洞,裂开的嘴,彷佛都在冷冷地嘲笑着他。

    羽只觉一步踏空,脚下是无尽的深渊,无数双有形无形的手就要把他拉扯下去,他拼命地控制住自己,才能忍住快要冲出喉咙的那声尖叫……

    忍就站在他身前,因为自己跪着,仰视的角度越发显得高大挺拔,背后是无数奇诡阴森的面具,整个人看来极不真实,像是地狱中的恶神,又像只是一团烟雾凝聚的人形……

    忍的眼睛正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那是屋里那么多面孔上唯一灵动的眼眸,那眼里饱含着轻蔑、嘲弄、羞辱和一丝他所不了解的情绪,唇边慢慢裂开一丝笑吞,彷佛僵硬的假面突然活了:」

    喜欢我的收藏么?挑出你最喜欢的一个面具,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