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耽美小说 - 谁能共我解千惆在线阅读 - 小倌(俗语有云,凡事莫强求,对于你,我偏偏要强求)

小倌(俗语有云,凡事莫强求,对于你,我偏偏要强求)

    郁千惆此刻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醒来时正躺在一张华丽的锦榻上,手脚尚能活动自如,身躯也没其他束缚,就是浑身软弱无力,内力也丝毫无法聚集。

    他是被一些乱糟糟的声音吵醒的,这些声音的主人此刻一起围拢过来,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唯独有一人坐在原地,持杯不动,眉眼也不抬一下。

    只听那人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我们不夜宫捣乱!”

    郁千惆勉强坐起身,背靠着,但没有接话。

    那人终于转过头来看郁千惆,约二十四五的年纪,眉尖目俏,鼻若悬胆,唇红齿白,相貌不可谓不出挑不精致,风流之色十足,也冷傲十足。

    旁边之人推了郁千惆一把,道:“这是我们不夜宫宫主,还不参见!”

    郁千惆站起身向前刚走一步,脚下被人一绊,整个人向前倾倒,眼看就要扑到人家怀里,宫主反应不可谓不快,伸手一捞,及时扶住了郁千惆身躯,倨傲的神情有所改观,戏谑地道:“这参见大礼本宫受了!”

    底下的人一阵轰笑。

    “你是秋海棠?这里有叫秋海棠的人吗?我只是想找到她。”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也略傻。

    “你自身尚且难保,还想着找人?”果然宫主觉得十分可笑且不可思议。

    “我只想找到她,带她离开。”郁千惆心知宫主说得不错,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不如开门见山地问,说不准会有一丝转寰的余地,也刚好解答宫主的疑问,表明自己没有其他阴谋。

    “为何要找她?”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别人为何要托你寻找,你又为何要答应?”

    “我需要银子,他需要了结心愿。”简单干脆又明了。

    “你坦承的让我吃惊。”宫主目注郁千惆,想从其神情中找出破绽。但郁千惆说的确实是实话,自然毫无破绽可露。

    “你叫什么名字?”

    “郁千惆。”

    宫主略略吃惊:“你就是元承霄花费三年时间寻找的人?”

    元承霄这该死的果然将找他之事闹了个举世皆知,连这京城青楼都有人知道!

    郁千惆否认道:“不是,他想找的人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宫主伸手勾向他脸颊,将他下巴抬起,用了强硬的力道,郁千惆无力避开,只有迎向对方的目光,坦然无惧。

    宫主细细地审视他,不放过面颊上的每一寸地方,仿佛想找出其脸上的瑕疵,可是这张脸除了略显憔悴,皮肤略黑之外,五官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是令人沉迷其中!确实如传闻中一样眉目如画,精致入骨,但神情坚毅,眉眼深刻,铮铮气骨,没有一丝脂粉之气!

    而周围的小倌,个个浓妆艳抹,肤白貌美,脂粉之气浓厚非常,两者完全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他给人的感觉,真正便是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遗世而独立,雅淡而风致!

    宫主手指下移,停在郁千惆前襟,蓦地运劲一扯,将其衣裳扯落半边。

    他速度太快,郁千惆只觉身上一凉,半个身子已裸露在外。

    众人一声惊呼,只因在这裸露的躯体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将原来白皙的皮肤衬得有些狰狞!

    郁千惆衣服破损无法遮掩,索性放弃遮掩,神情镇定不减,眼神也没有一丝闪烁的迎向众人目光。

    “可惜,可惜了这张脸……”宫主伸手轻触其中一条伤疤,指尖冰冷,让郁千惆不免一阵瑟缩,尔后道:“不知宫主可还有多余的衣服,我有些冷。”

    宫主被他逗笑了,又瞧向他面容,笑道:“你果真有趣,别人生怕损了自己容貌,你倒好,特意将自己整得又黑又糙,原先你脸上怕也是这般白皙吧。”他哪知道这是郁千惆生生给门派之事累的,根本不用故意,他这么养尊处优的人怎能体会到寻常人家处世的艰辛?当然郁千惆确实并不在意,也无瑕顾及自己的面容是黑是白、是好是坏。

    “久晒自然成黑,无甚奇怪,况且阳光如此充足而温暖,人人都想得其一二,岂能因噎废食?”郁千惆这话一语双关,明是说太阳,实则说他们终日躲在这地底下,无法见识到外面的广阔及阳光的灼热。

    “哼,就怕你晒了也是白晒!”宫主略一抬手,小倌们一窝峰涌上来,硬是将郁千惆连人带椅给抬走了,竟是抬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方温池旁,三下五除二将他全身衣物扒了,按在水里搓背的搓背,洗发的洗发,按摩的按摩,洗了个干干净净,他第一次由一群小倌伺候着洗澡,少不了全身也给摸了个遍,又羞又急却也无可奈何。

    之后仅给他罩了件锦锻外袍,里面啥都不给穿。将他乌黑的发丝擦干、挽起,在他脸上一阵倒腾。郁千惆挣扎徒劳,也只能任由他们折腾,闭上眼睛心里不禁犯愁:如此情形下,他身不能动,内力尽失,该如何脱身?还有风若行与元承霄,不知怎样了?

    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有多,听得宫主满意地道:“你自己瞧瞧!”

    郁千惆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的镜子,也看到了镜中的人,顿时把他气得够呛!

    在旁人眼中,此刻的他被强行敷了粉,生生添了几许脂粉之气,显得粉面含春,配上他本来精致出挑的五官,更是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眼角,比之刚才多了何止几分媚态,风骨十足、情色十足!

    郁千惆怔了一会,伸手便往自己脸上一顿乱擦,企图抹掉那胭脂水粉。

    宫主哈哈大笑道:“我不夜宫的胭脂水粉,岂是你说抹就能抹掉的!”

    郁千惆气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宫主轻勾手指,立马有人端了一碗似汤非汤的水过来,不由分说捏住郁千惆下巴,硬是给他灌将下去。

    郁千惆使劲挣扎,呛出来不少,大部分还是喝了下去。

    “你们给我喝的什么?”郁千惆伸手抠向自己喉咙,企图将喝下去的东西抠出来,岂料旁边人完全不给他机会,左右各拽了他的手,强行按住让他动弹不得。

    九 海棠之艳

    宫主斜倚着锦榻,懒洋洋地道:“本宫只是让你知道,既然入了这里,春日再美,阳光再暖,再也呈不了你的眼,你的一生,终将与黑夜为伍。”心里想的却是:你不是风姿独秀么,偏偏要让你泯然众人,跟那些小倌毫无两样!

    突然伴随着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个身形魁梧、长相威武的人直闯进来,想是身份不低,竟无人敢阻。

    这人直对着宫主吼道:“司徒寻,你这里的人是死绝了?”

    司徒寻变了变色,强笑道:“万爷息怒,您有哪里不满意的只管提出,我们照做便是!”

    “尽是些软泥瘫子,无趣无趣!”

    司徒寻很快心领神会,道:“万爷勿燥,我这就给您再安排。”

    万爷哼了一声,眼光瞥到一旁被按住不能动弹的郁千惆,半是惊讶半是惊喜地道:“这是你们新来的?”边说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挥开两旁之人,一把拽起郁千惆的手腕,口中道,“来,让爷瞧瞧如何。”

    此人身高九尺、力大无穷,毫不费力地将郁千惆整个人像拽小鸡一样拽了起来,拽得他手腕生疼。

    司徒寻急解释道:“万爷误会了,此人是混进来的奸细,在下正审问他。”

    万爷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郁千惆脸颊,口中道:“司徒寻你是寻我开心么?单单审问为何要给他如此妆扮?涂脂画粉,沐浴更衣,浑身还弄得如此之香……”

    司徒寻硬着头皮道:“这是在下洁癖所致,让爷误会了。此人只是来找一个叫秋海棠的人,在下不敢确定,还待再仔细盘问。”

    郁千惆此刻的手腕仍被万爷捏在手中,使劲挣了挣也没挣脱,顺口接道:“在下确实别无他意,请爷高抬贵手。”

    万爷眼眸变得非常炙热,咧嘴笑道:“好巧,找秋海棠的人偏偏生得像海棠花般标志挺秀?”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郁千惆有些发急,难不成这万爷真将他当作了那些小倌的其中一个,那可就糟了,脑海里突然涌现四年前被元承霄凌辱的情景,整个身躯不由微微颤抖。

    司徒寻心中也道糟糕,这郁千惆是元承霄的人,初衷本就是想将其当作礼物送给元承霄。既是礼物,自然要精心打扮一番……谁知无巧不巧偏偏让万爷撞见并且惊艳,这可如何是好?尤其万爷与元承霄两方都不能得罪的情况下……

    万爷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得来全不费功夫,爷今儿要定了你。”说着,他打横一抱,竟将郁千惆置在怀中。

    郁千惆手脚齐动挣扎着想下来,换来的是万爷越抱越紧。而此时,他已觉头脑昏沉,呼吸也变得急促,暗想难道是刚才喝的药发作了?

    司徒寻讪笑道:“万爷莫急,此子没有受过训,恐怕难以伺候好爷。不如爷先忍耐几日,待我等将他调教一番,再来伺候爷,届时爷定能享受更多的乐趣……”

    万爷道:“我会亲自调教,不劳宫主。”说着大踏步的就往门外走,司徒寻闪身一拦,万爷怒道,“你敢拦我?”

    “在下岂敢,只是此子身上全是伤痕,有碍观瞻,非爷之良人也。”

    “你又来诳我?我倒要瞧瞧……”万爷将郁千惆放下,岂料郁千惆一个趔趄,无巧不巧刚好重又跌回万爷怀里,万爷大笑道:“瞧这美人儿也舍不得我咧。”他哪知道是郁千惆身上的药劲发作而致其头昏眼花、难以站稳呢!说话间伸手探向郁千惆衣襟,便要将他衣服扯下,郁千惆强自保持清醒,急急喝止道:“我自己来!”因为他知道自己里面什么都没穿,万爷力气又大,一旦运劲一扯还不把整个长袍扯破?到时吃亏的还是自己,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动手,起码不会将衣服扯坏,过后还可照常穿着。

    万爷以为自己听岔了,手顿在半空,瞪着郁千惆,后者脱离他的怀抱,背转身去,缓缓将外袍脱至两边腰间,露出笔直修长的后背,果然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狰狞的伤痕,不忍卒睹。

    万爷久经沙场,常年过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活,看了也不禁心悸不已。怔了半晌,脱口道:“谁干的?你尽可告诉我,我替你主持公道。”

    郁千惆合上衣襟,回身抱拳谢道:“多谢万爷,此事在下已经解决,不劳万爷再费心。”

    万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见其脸含脂粉容色艳绝,轮廓却是深邃分明无妖娆之气,说话举动也不卑不亢,呈现出一种雍容大度的男儿气概,跟平常所见小倌完全不同,眼神更是非一般的清澈坚定,脱口而出道:“你可愿跟随我?”

    郁千惆道:“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正是有了将军这样的人保家卫国,才使得外族不敢践踏我中原领土。将军振臂一呼,自有百万军民相随,我等草民倒是拖累了。”

    万爷大惊道:“你怎知我的身份?”

    郁千惆只觉胸口逐渐有种火烧般的难受,努力深深吸气,保持清醒,一字一句地道:“将军身形高壮,双臂孔武有力,掌心粗糙,两侧虎口都布满厚茧,正是长年使枪形成。这不夜宫立于京城,奢华宏伟无法想象,其背后主人定是达官显贵,非一般人,普通人万万不敢惹,而将军在此如入无人之境,连宫主司徒寻都不放在眼里,身份定是尊贵非常。两相结合,在下斗胆一猜,幸甚言中。”

    万爷被说得心服口服,愣了半晌,方道:“你果真非此地小倌可比,他们焉有你这般细心与聪明!”

    郁千惆无法接话,只因他体内烈焰般焚烧的痛苦再次加倍,就像身处熔炉,身上的衣服好似成了累赘,几欲想将之撕裂!他却顽强的始终保留住一线神智,拼命的用内心深处的毅力负隅抵抗,就像四年前抵抗元承霄一般,身躯支撑不住,摇晃着几欲摔倒。

    万爷快步上前伸手相扶,这回完全没有任何调戏的成份,而是伸出双手以礼相待,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司徒寻哎呀一声道:“他……他药性发作了。”

    万爷怒问道:“你给他用了那药?你果然有目的,是想把他给谁?”眼神凌厉的让胆小的人猛打寒颤。

    郁千惆脸色染上绯红,眼眸不复清澈,逐渐迷离,面貌媚而不妖,神情却是清而不艳,两种风格奇异的混合在一起,更有一种骨子底里散发出的深沉而致命的诱惑!

    十 色相易寻

    万爷瞧得心肝儿直颤,却终是定下心神,一咬牙道:“给他解药!”

    司徒寻原本是想将郁千惆当作礼物送给元承霄,现在肯定是送不成了,心想让万爷捡了个现成不说,以后在元承霄面前该如何交待。不妨万爷明明对郁千惆有那种情思,却似被对方三言两语打动心智,能够强自压下心中欲念,不去动他,反而要拿解药救他?实是令他迷惑不解,却也放下心中一块巨石。

    司徒寻依言给郁千惆服了药,并道:“服药后他会睡半个时辰,醒来就无恙了。”

    “哼,你给我好好待他。若再有半点差池,拿你是问!”

    “是。”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郁,名千惆。”司徒寻顿了顿,斗胆问道:“万爷为何要救他?”

    万爷哼道:“天下好看之人万千,欲火可灭,色相易寻。有才者、识我者却难觅,珍惜一点自不会错。”

    司徒寻由衷佩服道:“万爷无愧乎国之第一猛将,才识见解气度皆为我等所不能及。”

    “你究竟想将他给谁?”

    司徒寻恭身道:“是主人拼命想拉拢的在江湖顶顶有名的人,这个人曾为了找郁千惆,穷数千人之力,花了整整三年时间。他的名字请恕在下无主人命令,不敢轻易告诉他人。”

    万爷哈哈笑道:“小兄弟果然非凡俗之人可比……将他口中的秋海棠找出来!”

    “是!”

    “还有,找个人给我泄火!”

    风若行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醒来环顾四周,是一座皆是青石铺就的巨大的房间,房间内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人,年约二十二三,面容俊俏,自我介绍叫冷卓,就是这人将他唤醒。

    风若行刚刚醒来,大脑还没有处于完全运作的状态,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什么?冷卓?就是元承霄亲自要救回的那个人?还硬要拉着他和千惆一起,害得他们……对了,千惆呢?千惆他怎么样了?

    风若行的大脑一旦清醒,就发现此刻围绕在他身上,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太多了,一团乱麻般,再一次扰乱了他思绪。

    “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冷卓再一次拍拍发呆的风若行,问道。

    风若行苦笑着报了自己的名字,冷卓惊呼道:“原来你便是我家主人的情敌!”

    风若行呸了一声,说元承霄那个万年大醋坛,看谁都是情敌,只要与郁千惆走得近些,都被列入怀疑对象!

    冷卓只有讪讪地笑,当听到风若行说已经成为郁千惆的结义兄长时,又是惊讶又是羡慕。

    风若行道:“对了,千惆跟我说过,他在天一庄养伤的那段期间,承蒙你对他多多照顾。”

    冷卓道:“是郁公子救我在先,没有他,我焉能活到今日。”他想到那时候第一次奉命出庄寻找主人一心想念之人,行大运似的就此让他遇到郁千惆,而后者跟他非亲非故,在危难关头却愿意为他挺身而出,他才能留着这条命到现在。

    风若行道:“也幸亏你与千惆有这段渊源,你失踪之后,元承霄才会亲自来找你。”

    “什么?主人亲自来找我?!”

    “是啊,还非要拉着我跟千惆一起。”风若行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冷卓听。

    冷卓叹道:“主人对谁都冷酷无情,独独对郁公子,是百般忍让与呵护,所以才会引得庄中之人的嫉妒。”

    风若行笑道:“也包括你在内吗?”

    冷卓俊脸一红,正色道:“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恰恰是郁公子就不会。在这世上,唯有郁公子才配得上主人!”

    风若行冷哼道:“是元承霄配不上千惆!”

    冷卓诧异道:“风兄为何口出此言?”

    “唉,不说也罢,如今我们得想办法出去跟千惆会合才行。”

    冷卓道:“我们如今都是武功尽失,怎么出得去?而且……”

    风若行道:“而且什么?”

    冷卓道:“而且每过一天,我们当中的人就少一个?”

    风若行道:“怎么说?”

    冷卓道:“我们被抓进来已经5天了,原本有6个人,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只因每天都会有人被叫出去,叫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不知是生是死。”顿了顿,冷卓苦笑道:“不出意外,今天被叫出去的应该是我。”

    风若行脱口道:“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也许是因为千惆,也许是同病相怜,风若行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么说。

    冷卓却似被感动了,叹道:“果然,能跟郁公子相交之人,都具有舍己救人的精神。”

    风若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心道若是你知道以前的我是怎样的人就不会这么说了。

    郁千惆悠悠醒转,抬眼处看到的人正是宫主司徒寻,依然是正眼都不抬一下,坐在原处巍然不动。

    郁千惆也不介意,起身坐到对面,发现自己全身的衣服都给换了,将原本属于小倌的衣服换成了一套贵公子范儿的锦衣华服,不由摸了摸脸。司徒寻猜到他的心思,道:“你放心,所涂胭脂水粉均已卸掉。”

    郁千惆伸手抱拳道;“多谢司徒宫主。”

    “哼,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那万将军。他还让我帮你查了秋海棠这个人……查无此人!”司徒寻紧紧盯在郁千惆面上,道:“要么你被人骗了,要么你在骗人!”

    郁千惆一呆,回想起那个让他找人的雇主,顿觉一言一行都透着古怪……自己当时居然未发觉……,不免长叹口气道:“宫主认为我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很难想象你这么聪明的人会被骗,而看你一言一行也不像在骗人,所以本宫很疑惑……”

    郁千惆叹道:“我确实被人骗了……唉,第一次被银钱冲昏了头脑。”

    “多少钱?”

    “三千两银子。”

    司徒寻嗤笑道:“本宫还道是多少,区区三千两银子就让你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找人?”

    “瞧瞧你这里,极尽奢华,尽显富豪本色,又怎会知道寻常人家常常为壹两银子发愁呢?”

    “你们百里门的宝藏呢?”

    郁千惆愤恨道:“哼,宝藏……正是这子虚乌有的宝藏才导致我灭门惨案,我至今都找不到背后主使之人……我门派要重新崛起,最缺的自然是银钱,所以我才会受雇帮人找寻失物,这失物可以是东西,也可以是人。”

    司徒寻悠悠道:“为何不找元承霄?”

    郁千惆立马截口道:“我说过,元承霄想找的那个郁千惆四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们毫无瓜葛!”

    司徒寻略微一惊,又笑道:“赚钱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这儿,以你的条件赚三千两银子不用费时多久!”

    十一 前缘难断

    郁千惆愣了一会儿,才醒悟司徒寻言下之意,不由握紧了拳头冷冷道:“小倌们终日不见阳光,受尽欺凌污辱,所赚之钱大部分都给你们抽水去,几年之后连给自己赎身都不够,你还有脸这么说?”

    “你!”司徒寻被说得恼羞成怒,起身猛拍桌子道,“郁千惆,别以为有人护着你便可胡说八道,小心祸从口出!”

    “哈哈哈……”忽然一阵大笑声自门外传入,司徒寻一听就暗自抚额,心道这天煞星又来了,这笑声正是万爷所有。

    万爷大踏步进门,边走边笑道:“司徒寻,这小兄弟并没说错哇,银子确实都给你们赚了去!”

    司徒寻瞪眼道:“万爷还护着他!”

    万爷笑道:“要小兄弟做这里的小倌,可是太委曲了他。”他转首看向郁千惆,见到对方脱了脂粉气的面容,没有了“艳色”,容颜依然精致入骨、独具风姿,明明眉宇清俊不容亵渎,气韵偏生几多惑人之质,不由惊叹赞赏交加,脱口道,“虽然我个人挺有些希冀,哈哈……”

    郁千惆自是知道乃是玩笑话,当下也不生气,反而站起身向万爷作揖道:“多谢将军援手,非但救了在下,还帮在下找寻秋海棠,此等恩德,千惆定铭记于心,永不敢忘。他日若有用得着千惆的地方,将军尽管吩咐,定然义不容辞。”说着,便深深的拜了下去。

    万爷坦然接受他一拜,道:“不必客气,我也只能救得你这一时……”

    郁千惆点点头,道:“千惆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聚。”说着转身欲走,司徒寻有点措手不及,张口结舌道:“你这就走了?你的同伴还在我们手里,你就不关心?”

    郁千惆笑道:“我只问你一事,风若行是否与冷卓关在一处?”

    “你怎么知道?”

    郁千惆瞧了万爷一眼,道:“你们经营此地日久,客人从四面八方而来,自是什么样儿的人都有。想来有不少人想玩些新鲜的,你们便四处掠夺相貌姣好之人,而冷卓他们个个都是英俊出挑之人,所以便入了你们的眼,才会被抓到这里,我所猜不错吧?”

    司徒寻这回真的惊了,这番话说得分毫不差,好像对方亲自参予其中一样。愣了半晌,才勉强定神道:“但你又怎知他们必定关在一起。”

    “江湖人物,野性难驯,又岂会如同小倌一样甘心摆布任人践踏,你刚才也说过要‘受训’,想来新抓之人都要经过一番你们自以为是的训练才行,所以他们关在一起,八九不离十。”

    “我真是小瞧了你,郁千惆,江湖传闻你机警聪明乃常人所不及,果真丝毫不差!只是平常说的最多的是你与元承霄之事,以满足众人茶余饭后的乐趣,你个人的优点被刻意的忽略了,现在你这一番话倒让我记了起来。”

    元承霄三字连带着两人的往事再次被提及,郁千惆的神情不免带了一丝微微的苦意,同时又充满着自信地道:“这时候,他们应该都已被救出。”

    “什么?”司徒寻愕然道:“被谁救了?目前尚无人来禀报于我。”

    “是元承霄。”郁千惆一字一句地回。

    “怎么可能!他中了逍遥跪,武功尽失,被关在囚牢中,如何能够出来救人?”

    郁千惆道:“原本我不确定,现在确定了。在我俩被浓烟包裹时,他……塞……塞给了我一粒药丸。”在两人昏迷之前,是元承霄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吻住他并用舌头将药丸推进他口中,所以说到这里,他有所停顿,纠结了下词句,很快调整心绪说道:“天一庄费离之名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医术妙绝天下,定是给了元承霄可解百毒之救命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只不过这药丸并非专门针对此毒所制,时效性不敢保证,我也直到此时才恢复了武功。”

    “什么,你武功恢复了?”司徒寻半是惊疑半是确认,陡然掌心凝力,全身进入戒备状态。

    郁千惆只作未见,继续道:“应该是我被你那药一打岔,恢复得慢,但元承霄应是早已恢复。他此来本就是找人,又岂会不做任何准备无功而返?想来早已和他的同伴林佑商量好,掐准时机理应外合。以他们的实力与势力,相信在一个地方不知不觉中将人救出,也不是难事。”

    司徒寻的额头已生出些微冷汗,突然他狂笑道:“郁千惆,你又怎能断定解药有两颗?江湖人物都知道元承霄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情,难保他在危险关头,将唯一的解药给了你!”

    郁千惆冷静的面色终于动了容,这种可能他从未设想过,或者是打心底里拒绝这么想。他怔了半晌,面色已是灰败,沉声道:“若真如此,我会去救他。”

    “哼,你怎么救?这地底下全都是我的人,莫说你冲不出重围,就算冲出重围,这地底曲径幽深,机关重重,你也难以到达地面!”

    郁千惆恢复了镇静,从容地道:“救人不一定要用武力,你们一开始就没打算伤元承霄性命,甚至还想着拉拢他,所以暂时将他囚禁,为了拉拢他什么手段都想着用上,比如……像万爷所说,将那时的我送给某个人,这个人应该是指元承霄。”

    司徒寻惊讶之色比刚才更甚,郁千惆瞄了他一眼,知道自己说中了,继续道:“我可以帮你们劝他,条件是放了风若行与冷卓一干人,过后你们也要还元承霄以自由。”

    “那么你呢?”

    “听凭处置。”

    “哈哈,刚刚你还说你俩毫无瓜葛,如今却要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他?郁千惆,你的转变之快超出旁人想象!”

    郁千惆眉眼不动泰然处之:“江湖人物恩怨分明,他用唯一解药救我,我理应还他之情,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一直在旁听的万爷,半听半猜,暗自将几件事理了一遍,理出个大概,心道这元承霄如是江湖上的杰出俊杰,又怎会如此轻易被俘?如果是为了郁千惆不小心着了道那还有理可循。但听小兄弟口中意思不想跟对方牵扯不清,却又知恩必报,为此甘冒大险。那怎么行呢?留在此地任凭司徒寻处置,岂不是糟践了小兄弟?不行不行,看来到时他还得出马。

    万爷打定主意,怎么也要护得郁千惆平安。他又岂知此话乃是郁千惆权宜之计,过后必定会想办法脱身。

    十二 恩可偿

    “纵不代表什么,我元承霄也是甘之如饴!”朗朗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最后一个字入耳时,元承霄已经跨进门口。他向来目中无人,此刻进门也不瞧他人,只盯着郁千惆,眸光宛如跨过千山万水深不见底。

    司徒寻大惊之下迅速的做出反应,嗖地窜向郁千惆,五指成爪扣其腕脉,想将其制住再说!

    郁千惆又岂会让司徒寻得逞,脚步一滑轻巧避过,动作潇洒又举重若轻,叫对方明白自己武功已复,强自动手定然讨不了半点好!

    司徒寻五指落空果然识趣的没有再次追击。

    元承霄明知郁千惆武功已复,旁人奈何不了他,仍是如闪电般掠上来护在他身侧,怒斥司徒寻:“到得此时,你还想作最后一搏?”

    司徒寻微笑道:“岂敢岂敢,我只是想探查一下郁公子身体是否已无碍。”

    好个狡猾的家伙!元承霄冷哼一声,转首望向郁千惆时,语气变柔:“千惆,你没事吧?”

    郁千惆刻意避开元承霄的目光,淡淡地答非所问:“